《迦陵遗韵·陈家维》
一、秾春锈骨
她自铜狄流铅的暮色中起身
炼石补天的裂隙爬上缎面旗袍
江南五月,雨丝风片泊游船
而菱蔓缠住丰腴的腰肢——
“骤若淫龙喷沫”的曲线
在褪色朱门里翻涌成海
一匹被岁月捶打的香棉
坠落时,仍有红蕤枕畔的余温
二、紫云出浴
镜中倒影是偷情的词牌:
六年孤馆相偎傍的暖昧
在玉箫金管断裂处
结出苦于红豆的乳晕
三、霸悍之柔
不必说“此曲纵娇好,听者似啼猿”
她刬然啸空的眼波劈开伦理
当熨斗碾过《湖海楼词》的褶皱
中调长调在蕾丝边洇成汗渍
四百一十六调韵脚里
有“狂比长鲸跋浪”的腰臀曲线
把温柔敦厚坐成废墟
——老庄的蝶,溺亡在沟壑深处
四、残砚生花
最后她以脐为印
钤在“斜阳外翩翩自喜”的黄昏
任檀香烧焦罗衾寒似铁的隐喻
而梳妆台陈列战利品:
半盒“弄东风红妆初试”的胭脂
一绺割断秀师诃的青丝
以及砚池收尽的千山铁
正从皱纹里,浮出带腥的月潮